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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你們這些逆臣,怎不幫我女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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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渠?好事, 那是大好事,但是——

“來開渠做工,給錢麽?”

大慶的平民百姓是沒有徭役的, 如果說官府想要做點工程,基本都得找人幹活還給錢管飯。同樣的, 做工程方面的錢,也得是官府自己出。但大家也不可能真的就這麽花錢,招標這種事情在大慶也不少見,一般來說造橋修路都會在旁邊立個碑,一面寫橋名路名,另外一面則是寫上這是哪家的讚助。

百姓有了路,商人有了廣告, 官府有了政績,大家都很開心。

“當然給。”

賀澄不動聲色地將半塊虎符給塞了回去, 開始準備空手套白狼:“不過水渠要怎麽修, 如何才能更省時省力,也還在計劃呢。我就是問問大家的想法, 要都認為可行, 就把這事兒提上日程。”

“那, 冒昧問句。”

鄭老板輕咳一聲,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您, 怎麽稱呼?”

“我現在是主簿,幾位叔伯也不用這麽樣喊大人什麽的, 叫聲阿靜就成, 我習慣聽別人這麽喊我。”

天知道今天霍忻忻喊她“陳主簿”的時候賀澄差點沒反應過來, 甚至都以為她是在喊別人。

“阿靜……行, 那就這麽叫。”

也不管這到底算不算是冒犯, 鄭老板很是爽快地點頭,手上烤著面嘴上也不停:“若是能夠引水入城也好,這麽多年了,度平還是缺水啊。”

“那是不是土地沙化也很嚴重?”

“喲,您也知道這個?”

“我以後就是要管這個的。”

賀澄直接點了頭,官府的分工其實還算明確,夏陽主要是一把手再加上法官,霍忻忻依舊和以前一樣管稅務,她就是農業林業礦業局局長。節流她們是必須的,開源的重擔就留在了她的肩膀上:“所以就在想能不能辦,也算給大家做點事情嘛。”

“咳咳。”

在後面認出虎符,大概猜到賀澄身份的裴明遠重重地咳了一聲,讓所有人都看向他後擠出一個獰笑:“阿靜啊。”

“裴將軍怎麽了?”

“你過來,咱們過來說,過來說啊。”

一把把賀澄給逮了過去,裴明遠腳步沈重得仿佛一腳踩下去整條街都能抖三下,看得賀澄想笑又不敢。她手裏的這半塊虎符雖然是半塊,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這相當於賀璞已經把鐵羽軍,這支效命於大慶與大慶皇帝的軍隊近乎全部轉交給了他的女兒。這待遇實在過頭了點,簡直讓裴明遠都懷疑哪天要是賀澄造反了,這爹都能鼓掌叫好,並且環顧四周痛罵“你們這些逆臣,怎不幫我女謀反”?

別這麽寵孩子,會出事的啊陛下!

把人扒拉進旁邊的茶樓,裴明遠抄起兩盤糕點把門一撞,看到賀澄那滿臉無辜的樣子把糕點放去桌上,無比幹凈利落地躬身:“參見太女。”

“裴將軍不必如此,我現在是主簿陳靜。”

賀澄立刻轉身避開這一禮,擡手還給裴明遠倒了杯茶:“還望裴將軍保守這個秘密。”

“這自然是會的。”

猶豫片刻後還是接過了這杯茶,裴明遠的表情逐漸沈下,聲音裏也多了點凝重:“太女此次前來,可是發現了什麽端倪?”

都把虎符給帶上了,怕不是要出大事啊。

在邊關多年的裴明遠來回想了想,實在是有點不明白哪裏出了岔子。但看裴豐問好像真的發現了什麽,裴明遠又有點吃不準。

現在的小年輕,他是不敢小覷的。

“倒也沒有,只是阿爹過於焦慮,以防萬一。”

賀澄搖了搖頭,這種大殺器她本來想到最後再說,先和裴明遠通氣也是必要。不然到時候真要用了,對方以為自己奪權或者外行指揮內行,反而會更糟:“我們一路走來,有人與我們說前些日子度平因為拿掉官員太多的關系,城中略有不穩。”

也就是說,被人鉆空子了。

裴明遠眉頭一皺,隨即幹脆利落地點頭:“明白了,回頭就抽幾個人協助裴校尉,天照衛在這些事情上頗有見解,照他的想法來就行。”

“這時候您不罵人了?”

“那小子從小就喜歡這些事兒,我沒必要阻著他。”

中年將軍哪怕留著絡腮胡,臉上也能看出些紅暈:“但對外還是得罵,不然……”

“安心,我和阿爹才不會覺得你們裴家伸手太長。”

賀澄笑著擺手,裴家是從開國時期就傳下的武將世家,在鐵羽軍中威望極高。裴豐問在這個時候去了情報機構天照衛,會多想的人自然是會挑撥裴家是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要她說這種想法實在是太狹隘,裴家造反,鐵羽軍鐵定第一個鬧嘩變。

真正給鐵羽軍予保家衛國,凝聚力,乃至軍魂的不是別人,是大慶的二代女帝。鐵羽軍只會忠於大慶與皇帝,裴家只是領軍,從來能夠指揮他們的只有位子上的那個人。

哦,現在還多了個她。

“那接下來,就是挖水渠的事兒。”

裴明遠猶豫了下,他是知道度平沒錢的,也知道若是真的有一條水渠,對整個度平乃至邊關都有好處:“平日鐵羽軍除了操練,也有屯田之例。現今春耕時期已過,若是太女點頭,修渠一事倒也可以交給咱。”

“看來你知道度平現在沒錢。你放心,到時候都按照流程來,該給多少就給多少。”

賀澄搖了搖頭,突然拿起一塊糕點朝著門外看了一眼:“進來,查到什麽了?”

“嘖,您這耳朵怎麽長得?”

輕微的動靜讓裴豐問沒忍住咂舌,隨即下一秒就感覺到腦門上粘上了個豆包:“小子,怎麽說話呢?”

“阿舅,你聽我狡辯!”

“……”

“……”

行,聽聽看,你想怎麽狡辯?

“兩位不用慌張,我耳朵從小就好。”

賀澄看裴豐問從額頭上扯下粘豆包再塞進嘴裏,順手給他倒了杯茶:“你的動靜很小,奈何這兒的地板不怎麽樣。”

只要人走近就嘎吱亂響,裴豐問再怎麽厲害也沒辦法真的徹底收音。

“瞧瞧,去了天照衛以後,慣會學點雞鳴狗盜的事兒。”

裴明遠嘀咕了幾句,坐在旁邊同樣等著裴豐問調查出來的結果。天照衛的校尉大人吃完粘豆包,再灌了半杯子茶,把腰間的金環刀往桌邊放下嘆氣:“將軍,度平這邊平穩多久了?”

“一年多。”

裴明遠在這方面一向都熟記於心,同時也很認真:“不過大夥從來都沒有放松過警惕,除了……”

“除了兩月前的科舉舞弊案。”

賀澄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臉上的笑容在這刻收了起來,讓面前的舅甥兩個突然覺得後腦勺都緊繃起來。

“兩個月的進出度平全部記錄下來,順帶放出消息,度平渠要招標開工,看看能引出多少商隊。我剛才看了一眼,衙門那邊抄家還留了點東西下來,我回頭安排一下去賣了。”

“是。”

“是……太女。”

“什麽?”

“您明面上只是個主簿。”

猶豫過後裴明遠還是決定開口,不是他仗著自己老一輩身份壓人,是真的感到擔憂:“不管如何,夏大人才是縣令。”

到時候主次顛倒,對度平來說不是好事。

“我知道,這本就是夏大人的選擇。”

開玩笑,賬面上只剩下一千兩,她們能做什麽事兒?她手上是有虎符,又不能融了當金子用,也沒法把鐵羽軍拉來做工,除了賣掉抄家後剩下來的東西,還能如何?

再說為了維持明面上這個衙門還能運作下去,轉移註意力也是十分重要的——就比如說趕緊用水渠工作來招個標,才能表現出“是的,我們沒有垮臺也沒想跑路”的自信。

“所以裴豐問,你查到的又是什麽情況?”

“留在度平的三個口子上的有兩路人馬,應當都是息委人,但臉上都塗了東西偽裝好了。”

裴明遠也不藏著掖著,手指上沾了點茶水就開始畫圖:“度平城防一直在修,我剛已經接著阿舅你的名義去緊了緊城防,人和消息保證放不出去。這些人儲備周全,攜帶多為酥油羊毛等物,又存有不少火物,目的大約是……”

“神銃衛。”

與裴明遠異口同聲地給出答案,賀澄沒忍住咬了一下指甲,狠狠地磨了磨後槽牙:“我之前就看了,度平用火藥不多,本身因為在最邊上,還有個火藥廠。倉儲豐盈,又多神銃衛調派至他城進行補充,這要點起來,半個城怕是都沒了。”

“但倉儲地點向來都是秘密中的秘密,這也能被搜到?”

“阿舅,地址這種東西,只要有兩個人知道,那就不是秘密。更何況還要有人做工有人駐守,有心人查一查很快的。”

裴豐問搖了搖頭,轉向賀澄神情嚴肅:“太女可有什麽辦法,能讓咱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這群人?這些人帶的東西也不可能來招標,鎖城門時間最多兩天,這要怎麽攔下人?”

“還好,現在是新官上任的時候。”

賀澄仿佛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點讓裴明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的笑:“就是要借用些鐵羽軍中人,不知道裴將軍可願意?”

“這事兒本就得鐵羽軍參與,太女您隨意。”

下意識地點頭後裴明遠大喊不好,這人借出去了,他們還能回來麽?

這太女不安好心,甥兒還在旁邊偷笑,笑什麽呢!

新官上任,總是要放三把火的。尤其來的人還是個女官,按照大慶傳統,女官上任向來會比男人更風風火火。在度平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的時候,衙門終於下了第一道命令。

“有人在家麽?麻煩您來幫忙,開下門行不。”

看著門口表情認真的皂衣小吏,在看他手裏的紙筆與後面兩個跟著的人,客棧裏住下的探子心裏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看到那位小吏與那兩個鐵羽軍同時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

“知道您是路過的商人,就是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工作要求,麻煩看下路引,謝謝您的配合。”

坐在衙門裏盯著趙學思畫圖的賀澄悠悠嘆了口氣,翻著手邊的度平輿圖,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上任之後來次人口普查,才是王道啊。

作者有話說:

裴豐問:我說什麽來著?水太深,你把握——

裴明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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